传奇落幕，精神永存——湖南大学法学院师生深情送别温晓莉教授

西南民族大学法学院退休教授温晓莉于2019年7月22日22时许在四川成都家中突发疾病去世，享年68岁。温晓莉系西南政法1978级法学学士，中国人民大学法学博士。温晓莉的丈夫张紫葛曾任宋美龄机要秘书，先后出版了《在宋美龄身边的日子》《心香泪酒祭吴宓》等回忆录。温晓莉教授于2000年起引进至湖南大学法学院任教数年，后再回到西南民族大学。

肖洪泳老师：

《吊温晓莉教授》

温婉似玉气如虹，晓唱哲声律法中。

莉香杏坛千万里，来去自由景不同。

郭哲老师:

当时作为年轻老师的我能上法理课，可以说是温老师手把手，一节课一节课带出来的，她既是我的同事更是我的老师！记得共事时经常和学生一起去她家畅聊，好几次都兴致盎然忘了时间，听她说致学之道为人之本，喜欢听她讲与张紫葛先生传奇的爱情故事，讲张先生作为机要秘书在宋美龄身边的日子，她曾签名送给我一本紫葛先生写的她帮忙整理出版的《X个人与三个畜生》，书中告诉你有尊严的生存智慧曾经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

记得有次问她您最钦佩谁？她脱口而出是秋瑾！她又何曾不是现代版秋瑾——敢爱敢恨，特立独行，有思想有抱负，忧国忧民的当代女侠！对宋美龄与宋庆龄姊妹的评价她毫不讳言她更欣赏宋美龄！在紫葛先生病重的日子她倾囊所有为其治疗，不惜举债度日，当年04级在职法硕班的募捐善举她一直感恩于怀！

温老师还一直关心我女儿的成长，让伊伊和炎炎成了微信好友，时不时我会从炎炎的朋友圈看到温老师旅美的生活……不曾想她却走得如此匆匆，匆匆得都等不及炎炎赶回国。温老师和张老师是真正的“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典范，退休后温老师皈依基督教，如今他们伉俪在天堂重逢，再没有病痛，在上帝怀中永享安息！温老师，您一路走好。

蒋海松老师：

沉痛悼念温晓莉教授，这位闯入法律思想界的秋瑾女侠，民主法治人权的传道士，西政七八级的传奇神话，让爱作主、打破凡俗的奇女子，也曾是我们湖大法学院学生的精神导师。

在西政求学时，听过作为西政传奇的78级大师姐的故事，尤其是她与张紫葛老的传奇爱情，比戏文中更惊艳，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纯粹。来湖大任教后，也不断从湖大师生口中听到旧闻，感受她在湖大的精神传承。她编辑的《法学名著阅读》书单，至今流传。除了法学名著，起手的是启发法律思维的文学作品，如雨果《九三年》、狄更斯《双城记》等，更有许多反极权的作品，如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让隔年重接这门课的我对她的胆识与学识佩服不已。我编辑院刊《岳麓法学评论》时，翻检家底，惊喜发现她是我刊早期最重要的作者和编者，她兼任副主编，而且几乎每期一篇重磅文字。为我刊有如此辉煌的过去而振奋。她走后，学院师生刷屏的送别，也铭刻了她对湖大法科振兴的贡献，尤其是精神上的牵引。

还记得几个细节，在北大有幸与温老师一起参加过法治与宗教的研修营。作为一个已经成名成派的教授，她却比我们这些青年学生上课还认真，争论起来最较真。2012年，她回来湖大参加西方法律思想史研究会年会，发言是用莫言《蛙》来反思计划生育与生育权，慷慨激昂，依然是昂昂然奇女子的风采。

可惜传奇落幕，回归主怀，愿她在天国安息！

郑鹏程老师：

虽与温老师共事5年多时间，因不在一个教研室， 与她的接触并不多。她的传奇人生，都是在与其他同事的闲聊中知道的。与她的近距离接触有两次。一次是 2003年下半年，我陪刘定华老师、单飞跃老师到成都出差，顺便看望温老师及其先生张紫葛。那次拜访印像极其深刻，狭小的房间堆满了书籍，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温老师在一旁口述我们三个人的名字，张先生用那特制的写字键盘给我们签字赠书。第二次是2006年下半年，那时她已从红叶楼搬到五舍(此时她已调离湖南大学，学校分给她的住房已原价退给学校)，我有一点公事找温老师，温老师的房间挤满了学生，学生们正在她温老师的指导下开展读书活动。两次近距离的接触并无太多言语交流，但坊间所流传的她对学生的好,对爱情的执着、对名利的淡泊等崇高品质令我永生难忘。

（温晓莉教授在湖大法学院与同学们合影）

肖艳辉老师:

温老师来湖大工作的几年，我们有过或深或浅的交谈，她谈法哲学，我谈电影《The purple》中的自由、独立、孤独与女性觉醒; 我们偶尔也谈谈爱情，孩子和女性在家庭中的定位。她说起她才华横溢的先生——张紫葛时，眼睛里总是光芒。听说那时的张紫葛已59岁高龄，右眼已瞎，左眼残存一线视力，三尺之外不辩来客面貌。她竟悄悄爱上了这位大她32岁的老师。郭道晖老先生无数次说起温老师的传奇爱情，并称她是法学界真正的奇女子。一路走好，温晓莉教授，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并感谢您为我树立的楷模形象。

肖海军老师:

晓莉老师虽走，思想温度尚存!

高中老师:

温老师是我来湖大后经常进行学术对话和交流的德高望重的女法学家。温老师的早逝，令人惋惜。温老师一路好走，期待她和其深爱的张老师在彼岸再续传奇。

宋槿篱老师:

还记得温老师刚到湖大的时候，有一次在我家聊到深夜，就直接在我家住下了。此后也有无数次和她畅谈，聊了些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每当温老师说话的时候，能让人忘了一切，只听到她充满激情的声音，饱含智慧的话语，睿智的思想，让人惊叹的见解！这是一位有大才、奇才的女子！不仅博览群书，而且敢于直抒己见，不畏权势！也是一位好老师，为学生无私付出！在我心目中，温晓莉老师不是我的同事，而是一位亦师亦友的先生！还想着去成都时看她，今年还想着加她微信，能再次与她畅谈，聆听她的教诲！却再也没有了机会！我的错！后悔没有付之行动！

龙柳涛老师：

惊悉温晓莉老师仙逝，不胜哀恸！先生担任我的硕士导师期间，在学问上严格要求，在生活上关怀备至。快二十年了，我依然记得寒冷冬夜里和我们的促膝长谈、论文修改中的批注标识。先生渊博的学识、正直的人品让我景仰；先生温和慈爱的目光、对学生无私的奉献让我时刻铭刻在心。先生音容宛在，弟子无限怀念！弟子叩首！

石玉英老师：

2001年，我考入湖南大学法学院跟随温老师攻读法学硕士学位。第一次怯生生地敲开了温老师的家门。一如传闻中的严厉，第一次见面都不敢直视她犀利的目光，只是怯生生地回答问题。温老师要求我们写读书笔记，有一次她破例给我看一本书，是温老师的先生张紫葛教授的《心香泪酒祭吴宓》。我一翻开书便无法释手，通宵未眠把整本书看完了。当时完全震撼了。之前只知道张老曾经是宋美龄的秘书，读完这本书，才对张先生的传奇人生有了全面的了解。该书是张先生的传记性回忆录，真实地回忆了学贯中西的大学者吴宓在特殊时代沧桑的一生。在某种意义上张先生的坎坷一生与吴先生惊人地相似。难能可贵的是尽管张先生在特殊时期受到了残忍的迫害，但是在该回忆录中却能不带任何个人情绪客观地对事实作出陈述。第二天一早，我迫不及待地与温老师谈我的读后感，她一言未语，始终微笑地听我讲完，然后给张先生打了一个电话，告知他在她的学生中又多了一个知己。那应该是温老师第一次对我的认可吧。

后来温老师搬到南校区红叶楼，学生们经常来温老师家里开读书会。到了吃饭的时间，我们便大家一起动手，在温老师的指导下很快就能做出可口的家常饭。饭后继续讨论，直到晚上十一二点同学们还迟迟不愿散去。我毕业后留校任教，再后来温老师回成都了，我们偶尔电话联系，多谈论的是我的家庭以及炎炎的近况。并且每次电话结束，温老师总不忘了向我先生问好。一切都恍如昨日，至今尚难相信温老师竟已离我们而去，万分悲痛。愿温老师一路走好，在天国与深爱的张先生团聚！

湛建云老师:

温老师逝世噩号传来，不敢相信。当年那个声音洪亮、关爱学生、思想深邃的长者，就这么离开了我们，不胜悲痛！

曹薇薇老师：

惊愕悲伤，温老师千古。 我们湖南大学法学院2002级一班第一门专业课授课老师，我们的法学启蒙之师。温老师的学识和人品让人敬佩。十余年后同学们对恩师一言一行记忆犹新，恩师教诲终身受益。

邹赛男老师：

温老师是杰出的女性，可敬的学者，慈爱的老师，生死无常，节哀顺变！

（温老师在湖南大学法学院与同学们留影）

李晟 等 《往来成古今 我辈复登临——湖南大学法学复兴的脚步》摘录：

2000年10月，湖南大学法学院合并招生后迎来了其成立之后的第一场学术讲座，时为西南民族学院教授的温晓莉老师在北校区食堂三楼学生活动中心主讲《当代中国法理学流派与基本问题》。相信对于很多同学而言，这都是一场难忘的讲座，他们第一次接触到这样严密的思维和这样深刻的理论，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法学。几天之后，温晓莉教授正式受聘湖南大学，消息传出，法学院的学生无不为之欢欣鼓舞。
（李晟，2000级法学院本科生，现为中国海洋大学法学院教授）

汤驷（2006级法理硕士，湖南中楚律师事务所律师）：

温晓莉老师是我眼中的传奇，也是最尊敬的导师，在正式场合我们都尊称她为先生。三年研读，经常在她家里围坐一圈，听她讲维特根斯坦，讲哈特，讲哈贝马斯，讲柏拉图，讲那年发生的许霆atm取款盗窃案，没有标准答案，大家发表各自的意见。

中晚饭时间她老人家会下厨给我们这些学生做一顿丰盛的四川菜，土豆炖牛肉，印象最深。

温老师在学院讲座，记得有一堂，主题《行出你的灵魂》，肖洪泳老师主持，两位老师思想的碰撞，让人忘记时间，精神愉悦。2009年夏天，温老师带完我们这一届四位学生后，回到了成都。

记得毕业那天，阳光灿烂，在法学院大楼，同学们找温老师合影留念，温老师微笑着，时间变慢，流淌着。

李人鲲 （湖南大学法学院2003级学生  现为北京德恒（宁波）律师事务所律师）：

温晓莉老师是我在湖南大学读本科时的老师，她当时应该说是我们法学院最受欢迎的教授一点不为过，气质高雅，学识渊博且特别关爱学生，法学院全体学生都是她的粉丝。她当时给我们开设了一门课程，叫《法学名著导读》，带领我们一起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这门课在湖南大学法学院延续至今，现由蒋海松教授讲授。

有一天，她说让同学们上去讲讲自己最近读的书。这是一个大班的课程，法学院有一百多个学生，过了一会，发现没人上去，我鼓起勇气，上去给大家介绍了那学期读的一些法学著作，好像讲了有七八本，现在只记得有哈耶克的《自由秩序原理》，贝卡利亚的《论犯罪与刑罚》。温老师说了很多鼓励我的话，正是在她的鼓励下，我后来读了更多的一些法学名著。再后来，我考研究生进入了她的母校，西南政法大学，成为了她的校友，认识了很多她这样的老师，也听说了温老师的传奇故事。

当年本科毕业后20多岁芳龄的她，毅然嫁给她的老师58岁的当时双面接近失明的张紫葛先生（学识渊博，曾做过宋美龄的秘书），照顾张先生晚年生活，当时的张先生生活是清贫的，而据说温老师家境很好。这样的爱情，是超过我们平常人的理解的，是一种真正的精神层面的爱。后来，他们生了一个女儿。再后来，2006年的时候，张先生去世。我2007离开湖南大学去西政读研究生后，因为温老师去了西南民族大学的缘故，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但这些年她对我的鼓励始终没有忘记，尤其是那一堂课记忆优先。温老师对古希腊法治思想史颇有研究，在她的影响下，湖南大学法学院的学生喜欢阅读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后来湖南大学的肖洪泳老师从温老师那里接过传承古希腊法治思想的重任。据说，温老师还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愿她在天国永生！

邓雪聪（湖南大学02级本科生  现就职于财富证券）：

沉痛悼念我们敬爱的温晓莉先生，在我懵懂的大学一年级，是先生教授的法理学开启了我对于法学与哲学的兴趣大门，在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是先生教授的名著解读奠定了我一生阅读与思辨的习惯。而今天妒佳人，愿先生千古，永远怀念您。为法律人，愿如先生一般正直笃定，为女人，愿如先生一般温婉果敢！

杨立辉（经济法2004级专业硕士，现为岳麓区人民法院法官）：

惊闻李鹏总理去世，正思考生老病死之于人类的公平。今突闻法理学老师，学术专家，温晓莉老师辞世，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我们法理课由温老师上，激情澎湃的女老师，家国天下，纵横捭阖，印象深刻。温老师的学术之扎实，对学生之热爱。对教学之热爱，上课之幽默风趣，对社会对国家之家国情怀，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每一个接受过温老师精神洗礼的人，没有人会忘了她，没有人可能忘记她！温老师，您走好！

王根喜（湖南大学法学院2003级学生，现居深圳 ）：

心情真的是很难过，温老师是那种在精神上有着超然追求的人，同时拥有独特的人格魅力，虽然当时作为本科生与其交集很少，但听其讲法理课讲《理想国》带来的那种精神愉悦久久难忘，更深刻的印象来自温老师的一次批评，那是参加一场学院的辩论赛，论及哈耶克时，我引用了一些贴标签脸谱化的浅薄论据，温老师作为点评评委，尖锐地指出这种不究真理而只看立场的错误，难以深入地去研究思想本身，是做学问的大忌，这番教诲给我极大的震动，获益匪浅。